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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當第一件事情開始不對勁了之後,X便覺得這世上的一切都開始崩壞了。

    所有的事情都令他感到煩躁、所有的話語矛頭都指向他、所有一切的一切都與他作對。

 

    一開始,似乎是廁所裡的積水。

    X從卡里蘭德號的廁所裡走出來後,一切就開始變樣了。

 

    X的,卡里蘭德的廁所什麼時候變這麼臭了?!」X一邊咒罵一邊將手上的水抹在褲子上,在我身旁怨怨地坐下來。

    「有嗎?我剛剛去都不覺得啊。」我盯著我新買的《隨筆》,懶得轉頭看他。難得封筆已久的千月大人終於出新書了,當然要好好專心品嘗,哪有時間去管廁所臭不臭。

    但我卻沒聽見,X的世界開始崩壞的聲音。

 

 

    X翹起二郎腿,皺著眉頭。雙手環著膝蓋,腳抖啊抖的──突然,他恨恨地罵了一句標準的三字經。

    XXX!我的褲腳濕了啦!」

    他震驚地瞪著濡濕的褲管,眼神惶恐地尋找著衛生紙。

    外套口袋──沒有。

    褲子口袋──也沒有。

    隨身包包的前袋內袋裝衣服的袋子裝內褲的袋子──都沒有。

    他絕望地望向放在置物架上的行李箱。行李箱裡面一定有衛生紙,但卡里蘭德號的置物架距離座位有2公尺高,不到下一站,行李架是不會降下來的。所以,當然,X又咒罵了一遍卡里蘭德所謂的安全措施。

 

    好巧不巧,媽媽這時候打電話來關心我們到哪裡了。順便劈哩啪啦傾訴隔壁老王對面李阿姨後面陳老伯如何如何,還有五年前三年前外加去年某某太太對她又怎樣怎樣。

 

    「媽!我現在沒空聽這些!我也不想聽好嗎?!」終於,X受不了,大吼出來。我懶懶地抬眼看了一下四周,發現車上的乘客都在忙自己的事,沒有一個人轉頭看這個暴躁的瘋子。還好,這是個冷漠的世代。

    但是我們這位熱情的媽媽受傷了。

 

    X!你怎麼可以這麼說?以前我都聽你說你在學校怎樣怎樣,今天我不過是講久一點,你就這麼不耐煩,你都不%^%$:<?_@#&*?”:|”:?”:%#*……」

    媽媽哀怨的聲音從手機聽筒不斷溢散出來,使得車廂內的溫度不斷上升、再上升,X的臉上逐漸浮現一顆顆晶瑩的汗珠,呼吸也愈來愈急促──

 

 

    完了。

    當我聽見車窗碎裂的聲音時,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。

   

    濃稠的血液在地上緩緩蔓延開來,隨著卡里蘭德快速奔馳而向反方向流動。黑色灰色白色的羽毛漫天飛舞、乘客尖叫四竄、警鈴聲呼救聲哭泣聲咆哮聲四起──終於中斷了我的閱讀。

 

 

    X,我的好兄弟,克制一點。」我悠悠地從外套口袋中拿出袖珍包衛生紙,抽了一張出來,擦去他額上的汗珠。「清醒一點沒?」

    Y……」他睜得大大的眼睛裡充斥著不安與惶恐,「我……我又……」

    「對。不過現在沒事了。來,喝點水,你會舒服一些。」

 

    唉。我早該想到的。

    X開始抱怨廁所臭的時候就該想到可能會有這種結果了。都怪千月大人的《隨筆》太好看了,令我不可自拔。

    X的神經異常敏感,體質又特殊,脾氣也不太好。當他開始煩躁的時候,就會招來四周的「厄」──其實我不是很懂啦。反正就是周圍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。

      唉。明明長得一模一樣,怎麼命運差這麼多……。

 

 

    經過一番折騰,X終於安穩的躺下。沉沉睡去。

      看著X疲憊的臉,我不禁悄悄伸出手,摸了摸他的臉──喂,等等,我可沒有那種兄弟之愛的傾向,請停止一切有色眼光。還有,不要興奮和期待。

 

 

雖然X的世界極為容易崩壞和裂解。但幸好,睡了一覺之後就會復原了。

其實,很多時候我也會像X一樣,稍微一件事不順利,就覺得整個世界都與我作對,而埋怨起所有的人事物。結果,事情不但沒有解決,反而波及了身邊的人,甚至是深愛著我們的人。不過,這些笨拙的曾經,都會化為成長的養分,促使自己茁壯成獨立且能讓人倚靠的大樹吧?

我是這麼想的。

 

再看了一眼X的睡臉……這傢伙,睡著了之後就世界和平了似的,好安詳的臉啊。

算了,別管這隻豬了。在抵達愛灣之前,還是繼續讀千月大人的《隨筆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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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oyce C. Y. Li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